原文标题：提升潜在增长率是突破“中等收入陷阱”关键路径

    如何突破“中等收入陷阱”，是实现中国梦面临的关键问题之一。在寻求突破之前，要厘清“中等收入陷阱”问题的核心所在。“中等收入陷阱”的表象是，人均收入达到一定水平后，无法可持续地增长，并出现了徘徊或倒退。问题的实质在于，为什么人均收入无法可持续地增长？这表明，突破“中等收入陷阱”，我们必须探寻长期增长背后的核心动因。如果不能基于这一核心动因进行政策设计和制度设计，只是依靠短期经济刺激政策，则有可能陷入“滞胀”或泡沫经济的窘境。

    “中等收入陷阱”是潜在增长率下降的具体反映

    一个国家或地区长期经济增长的决定因素，是其潜在产出水平。潜在产出是指在既定的技术和资源（资本和劳动等）条件下，在不会引发加速通货膨胀的情况下，所能达到的可持续的最高产出。这类似一个工厂的最大生产能力。

    现代经济学理论所论证的均衡增长路径，其实就是潜在增长率，即经济运行处于潜在产出水平时的增长率。潜在增长率可视为经济增长的长期均衡水平和趋势水平。

    由于有限理性，人们往往重视短期问题而忽视长期问题，尤其是似乎虚无缥缈的“潜在增长率”。国家或地区也是如此。我们常常把日本“失去的二十年”归因于1985年“广场协议”后日元的升值，但为什么日本长期的低利率刺激经济政策没能拉动经济增长呢？其关键原因在于，经过二战后多年高速增长的日本经济的潜在增长率呈现出下降趋势。一些拉美国家和地区，没能突破“中等收入陷阱”，就是经济高速增长阶段后没能正确认识与有效应对潜在增长率下降的趋势。或者说，“中等收入陷阱”是潜在增长率下降的具体反映。

    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是稳定或提升潜在经济增长率的关键

    正确认识与有效应对潜在增长率变化趋势，是突破“中等收入陷阱”的关键路径。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经过30多年的高速增长，也同样出现了潜在增长率下降的趋势。目前学术界达成的共识是，我国潜在增长率已下降到7%左右。

    已经步入中等收入阶段的中国经济，需要正视潜在增长率问题。如果不能正确认识潜在增长率的应有水平而一味通过政策刺激追求高速增长，很可能重蹈其他国家和地区泡沫经济的覆辙。我们需要暂别凯恩斯，不能主要依赖需求管理政策。

    总需求与总供给相互作用，决定了经济运行的格局和状态。但潜在增长率的变化，主要受供给方面相关因素的制约。影响潜在产出的因素主要有劳动、资本和全要素生产率。全要素生产率主要反映劳动、资本、技术、管理等所有投入要素的综合产出效率。在经济转型时期，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主要依赖技术进步、技术效率、制度创新、资源再配置（尤其是劳动力再配置）等。正如经济学家贾康等人所言，中国在相当长时期内经济领域的主要矛盾是在供给端，需要以改革为核心带动中国经济总供给的质量上升，为中国经济持续、长期的繁荣和发展及现代化战略目标的实现奠定基础。

    从供给方着手，通过生产领域的资源配置效率和生产率的提升，稳定或提升潜在增长率，是突破“中等收入陷阱”的关键环节之一。或者说，突破“中等收入陷阱”，是“生产”出来的，而不是“分配”出来的，更不能靠“货币冲击”来实现。

    改革红利是突破“中等收入陷阱”的重要路径

    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是稳定或提升潜在经济增长率的关键。我们需要探索“生产率强国”并突破“中等收入陷阱”的具体路径。1783年英国的工业革命，依靠产业资本与商业资本互动的配置效率提升而促进生产率提升，极大地释放了生产能力，实现了经济发展的收益递增。美国的强国梦，是依靠产业资本、金融资本与人力资本互动的配置效率提升而推动生产率快速提升而实现的。

    我们如何寻求突破？改革红利是一个重要方面。改革红利，实际上是市场经济制度红利，核心是要解除抑制社会再生产的制度约束，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发挥一切资源的潜力。我们需要反思并重新认识市场经济，进行一场思想领域的“市场经济革命”，厘清市场的本质，厘清“人类合作秩序是如何通过市场而拓展的”。我们要回到亚当·斯密，追寻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以及其背后的制度支持系统。

    认真研究第三次工业革命的技术范式变迁，以此定位好产业转型升级或产业创新的方向

    我们更需要把握世界经济运行趋势的科技脉搏。在一定意义上讲，第三次工业革命是一场生产革命。第三次工业革命所蕴藏的制造范式变革以及由此引起的社会运行范式变革，将对不同国家和地区的生产率与潜在经济增长率产生极大的影响和冲击。具体效应如何，取决于各自的应对。

    我们需要认真研究第三次工业革命的技术范式变迁，以此定位好产业转型升级或产业创新的方向，并进行顶层设计，逐步缩小与发达国家的“技术鸿沟”。这是提升潜在增长率最为核心的路径，也是影响世界格局变迁的稍纵即逝的一个机遇。如果抓得住，抓得准，“中等收入陷阱”将不再是一个问题，会在不知不觉中解决了。如果抓得慢，抓得偏，突破“中等收入陷阱”将是一个漫漫历程；或者说，我们还将跟在后面，漫漫求索，慢慢前行。

    作者系暨南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