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5日成功举行的“新金融、新智造、新动能——新质生产力赋能高质量发展论坛”上，中国国家创新与发展战略研究会副会长、中国科学院大学教授吕本富发表主题演讲，指出理解新质生产力，可抓住里面的“新”和“质”，从人类社会发展、生产力进化的角度来理解。

　　在《人类简史》中，人类发展大致有四个过程。从大约7万年前开始的认知革命；到大约12000年前开始的农业革命，人类从狩猎变成定居，从渔猎社会走向农业社会，逐渐产生了国家、贸易和不同的文明；再到大约500年前开始的科学革命，使科学技术深入融合到生产中，世界发生巨变；如今是大约两年前开始，由人工智能大模型的诞生和使用引发的智能革命。

　　我们理解新质生产力，可抓住里面的“新”和“质”，从人类社会发展、生产力进化的角度来理解。

　　第一个“新”：新型的“力”

　　随着社会发展，生产力也在不断进化。随着渔猎社会发展到农业社会，从原始的打猎、捕鱼、采集食物、刀耕火种，到开始驯化牛、驯化马，逐渐可以从固定的定居点向外迁徙，远距离旅行。从人类社会的发展中，我们可以看到力量与速度的变化、人类活动空间的扩展，以及生产组织者的变化，成为人类改造自然、获得物质财富的主导因素，这三者也是生产力变化、延伸的方向。

　　力量的变化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速度大幅提升；二是力的转换效率提高。从人类驯服牛、驯服马，到发明汽车、火车、飞机、火箭等，力的变化首先体现在速度上，让人类的移动速度不断提高。把这些力使用起来，形成了力量。比如，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客运飞机空客A380，水上体积最大的航母，还有盾构机，是力量释放最大的、生产力最大的代表之一。

　　我们在顺应自然的同时，还在主动改造自然。比如，我们发明了轮子，让动力方式发生了变化，把平行摩擦变成滚动摩擦。

　　经济学家们总结了人类发展史中，24项最重要的通用技术和发明。从上图可见，排在第一位的是公元前9000～8000年左右开始，对植物的辨认使用，“神农尝百草”，其后是对动物的驯服；排在第四位的是轮子的发明；接下来，依次为书写、青铜器、铁器、水轮机、三桅船、印刷术等发明，以及蒸汽机的发明和使用，工厂体系的建立等。

　　综观这些人类发展史中最伟大的技术发明，可以分为三类：一是产品类发明；二是过程类发明；三是组织性发明。

　　再看这24项发明，随着电的发明，人类社会进入了电气时代，之后从第20位开始，依次是计算机的发明、精益生产应用、互联网诞生、生物技术、纳米技术。到了现在，人工智能大模型基本上被认为是人类发展史上最伟大的第25项技术发明。未来还会有什么？可能是脑机接口，也可能是超导。

　　看着这些技术发明及其对人类社会发展产生的影响，我们得出一个结论：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我们在经历了工业革命后，从以往利用自然的力量发展变为利用机械能量、矿石能量转化而成的力量，提高生产力，整个社会的收入也随之提高了。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所有人类财富的创造都是和技术有关的，所以我们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就是新质生产力里面所说的第一个“新”：新的力量类型出现，推动生产力提升。

　　第二个“新”：新的空间

　　劳动者、劳动工具和劳动关系三者聚合在一起，需要在一个空间中发挥作用，称为新的劳动域。从物理学上来看，空间可以分为宇观、宏观、介观、微观四种。目前这四种空间都有人类的活动，而且我们还在从自然物理空间向着人造空间如网络空间等拓展，未来人造空间的存在可能会超过实体的物理空间。

　　人类不断拓展新空间，技术发展也从宏观、介观向着宇观、微观迈进。例如，我们的技术和产业向深空深海发展，以及已经开展的对量子理论和量子世界的探索等。这些以往人类鲜少踏足，现在逐渐进入。像是有技术公司正在做星际开发，探索将地球的高熵物质运到其他星球，把其他星球地球发展需要的低熵物质运回来，而且这些工作可以由机器人完成。这种到外星球开矿的如同科幻小说的场景，是未来深空深海发展的方向。

　　在物理空间之外，还有人造的虚拟空间，比如元宇宙。人类在虚拟空间的活动增加，虚拟空间的价值也越来越大。

　　新空间的开拓通常伴随新知识新产业的诞生。我们使用前所未有的技术手段拓展新空间，因此新空间往往具有垄断性，来自新空间的生产力也往往能带来垄断性的财富。

　　追求低耗散的生产方式

　　生产力的发展，除了力量与速度外，还追求低能耗的发展。以燃油车为例，传统燃油车发动机的热机功率最高为38%，在城市驾驶条件下，实际的能量转化率仅有18.7%。也就是说，加一箱油，只有18.7%实际转化为动力，其他能量被耗散掉了。

　　从燃油车到电动机还动发动机的混合动力车、到纯电力新能源车，能量利用率不断提高。例如，发电机带动发动机可使整车的能量利用率提升至31%。更低的能耗和环境友好，这就是新能源汽车一定会取代燃油车的原因。如果新能源车用的是电池，电池电能的来源是风电、光电等“绿电”，更加环保。这是新质生产力发展追求的“质”。

　　形成新的生产组织方式

　　新质生产力的发展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生产关系，也就是生产组织的方式。

　　科学技术的进步，为人类生活发展带来了便利，但实际有大量的科技成果被“束之高阁”。而新技术的转化应用目前有两个断层区：一是发明者与早期使用者存在着断层,技术发明的目标可以是星辰大海，但消费者不一定认可；二是早期使用者与主流使用者之间的断层。新质生产力、科技发明的转化是一个复杂的过程，需要跨越这两个断层区才能成为现实。

　　在这个过程中，创新型企业家发挥着重要作用，他们通过高效聚集整合资源，组织研发链、产业链、人才链、资金链形成互动，发生链式反应，让科技发明成果能够成功转化。

　　综上所述，新质生产力的两个“新”，指的是新型的“力”，包括新速度、新力量、新的力量转换方式；新空间，即对现有物理空间的深化，发掘新的物理空间和开拓人造空间。以及，要追求低耗散，要追求能量和物质资源消耗最少的生产方式，未来的生产越接近自然越绿色化越好；要形成适合“四链融合”发展的新型生产组织方式。

　　中国国家创新与发展战略研究会副会长、中国科学院大学教授吕本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