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是大城市交通体系的唯一出路
2011-8-9 来源:广东省省情调查中心
靳文舟
华南理工大学土木与交通学院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交通输规划与管理学术团队负责人。现兼任或曾兼任广东省畅通工程专家组成员、广东省交通运输协会监事、广东省交通厅专家委员会委员、广州市建委市政工程专业委员会委员、广州市政府决策咨询专家、《交通与计算机》、《交通运输系统工程及信息》等学术期刊的编委。
城市的交通体系是基础设施,是影响的民生的重要因素之一。交通顺畅有助于提升人们的幸福感,人们最基本、最朴素的愿望,就是交通别成为负担,最起码天天上班有保证,不能觉得交通非常痛苦、无奈;每天上班上学购物的基本出行时间,按照世界的统计水平就是单程不超过45分钟。华南理工大学土木与交通学院副院长靳文舟教授在“岭南大讲坛·文化论坛”告诉我们,在广州这样的大城市,交通应该怎么定位?应站在什么角度去想我们的交通?
“象北京、上海、广州、深圳这样的大城市,建立公交为主(包括轨道交通)的城市交通体系是唯一的出路。”
在大城市的交通体系中就是要把效率低的、占用资源多的砍掉,要用高效的公共交通工具,少利用资源多运客。我曾与有关人士争论,中山大道的BRT,一共是8车道,给了2车道BRT专用,给了6车道社会车辆。有人说2车道的BRT专用道太浪费了,小汽车堵了;但也有人说BRT效率高。那么,我们从什么角度去判断这个问题呢?第一,你看段运流量,如果每个人的出行权是平等的,按人头,一小时段运,你看这两2条BRT车道能运多少万人,而6条小汽车道又能运多少万人。显然2条车道比6条小汽车车道运的人多,而且BRT车道占的少。
从这个角度上看,应该大力发展公车专用车道。另外有人说假如按人均创造GDP价值,是在6条小车车道里面创造的GDP价值多还是公交创造GDP的价值多?但是我们的政府应该是大众型的政府,应该是面向社会群体的政府,不能以GDP为先导,更不能把生命权和通车权用GDP去平衡。所以,这种观念忽视了老百姓的权利。在这种逻辑下,公共交通将是广州这样的城市唯一的出路。像北京、上海、广州、深圳这样的城市建立公交为主的城市,包括轨道交通,但城市交通体系是唯一的出路。也就是说,你现在不能让所有的公交车、出租车、小汽车都好,但是我可以先让公交车好起来,小汽车能好最好,好不了我也没有办法。这就是我们对这样的大城市你的定位往哪走。
“公交(包括轨道交通)是基本公共服务,要充分体现公益性,而不是企业型,公益性的基本公共服务应以政府责任为主,而不是企业责任为主”
公共交通首先要体现它的公益性。十七大报告中特别提出了“基本公共服务”,在广东省有了基本服务均等化的规划。基本公共服务提出了“四个公共”、“四个保障”。“四个公共”包括公共交通、公共文化体育事业,公共基础教育、公共卫生。“四个保障”:基本住房保障,基本医疗保障、基本就业保障,基本养老保障。这些公共性质的东西,政府应该承担主要责任,不能完全用市场调节的办法去解决老百姓的生活需求。公交要体现公益性,我提的公交也包括地铁和出租车。
另一部分,公共交通的保障要随着人们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的发展同步发展。公交不能太超前,咱们现在财力有限,你一台大巴拉2个人天天跑,那也是犯罪,那也是浪费。但是你修了那么多路都为小汽车修,公交用不上多少。那就公平了吗?同样,我们现在人均GDP一万美元了,你还让回国的博士蹬着三轮车送老婆孩子上班上学,合理吗?所以,公共交通的基本保障要和社会发展相适应,要和物质文化生活发展水平相适应。而且,交通的作用是引导性,应该适度超前,公交应该优先发展,这也是国家的基本定位。
“让公交方便,最简单的两条就是给钱、给权。”
如何让公交车方便?最简单的两条就是给钱、给权。有了钱才能多点线路,你们家门口就有车,线路密度能够逐步增加,地铁也会逐步增加。所以,在公交方面投钱是解决公交一个最主要的措施。
第二,你有了钱,公车也跑不快。因为到处堵车,公交车内也很挤。挤的问题好解决,多点车就不挤了,现在100人装在一个车子中肯定挤,国家标准每平方米站8个人。但是多车以后又跑不起来,那么多的大马路都给小汽车了。但是BRT为什么能跑得起来?因为给了它权利,只要你给它通行权它就能跑得快。
“引导小车使用者放下小车坐公交。”
但是都堵得没办法了,大家都挤在门口,谁也过不去,只能排队。假如都水泄不通了就一定会有办法,一定会有人牺牲。所以,怎么才能让人放弃小汽车?我想来想去,应该有四个方法:
(1)没汽油了。只要没汽油车就不动了,相信大家都记得2007年缺油的那情景。但是如果连汽油都没有了,那能源肯定就出问题了,对于国家来讲,能源比交通问题重要。
(2)堵得受不了了,大家都过不去了,看你是开车还是走路。公交车轻松跑,小汽车堵着。当堵车堵得开小汽车没有公交方便了,傻子也会选择公交,主要就是要看公交有没有这种吸引力。
(3)开小汽车的费用贵得受不了。停车一个小时30块,第二个小时50块。我经常跟物价局的人说,中心区的停车费要大幅度提高,要高得让开车人心疼的程度。经济手段是调解交通量很好的办法,但首先还得解决公交的基本保障,然后再将拥堵费用提高,才能让他放下小汽车。
“假如笨人和懒汉都觉得公交方便了,那才是真方便。”
什么叫公交方便?什么叫便捷高效?用什么标准来衡量公交,成天说以人为本,以人的哪些本性为本,人的本性有本恶,本善,有高尚,有低俗,有勤奋,有笨蛋。我原来在《南方日报》发表过一篇文章,我说你要衡量公交是否方便,假如笨人和懒汉都觉得公交方便了,那才是真方便。为什么?咱们现在设计一个系统,都要让智障的人,或者让笨蛋证明一下他能不能找到那扇门。现在这个屋子安全出口,聪明人都找不到,你让普通老百姓怎么用?咱们的交通标志,要让笨蛋也能找到路,那就是好的交通标志。我不知道是不是笨蛋,但起码我是个交通专家,我也成天找不到路,也不知道是我笨还是系统出毛病。现在最可怕的是人们有这样一种交通文化,认为既然是坐公车要求就别太高了;走两步不算什么;公交就该挤一点;要不然公交公司上哪赚钱;坐公交就不能跟小汽车比。
另一个问题,我们经常说像广州这样的城市,还有北京、上海,公交服务水平已经很高了,公交分担率占全方式分担率的38%,已经占了很大的比例。尤其是广州,公交人数不少了,每天1千多万。人数是重要的,但是这能成为公交优先服务水平高的标准吗?都是什么人坐公车?低收入阶层多,穷人多,因此只有抱怨没有选择。所以,坐公车的人数多不一定代表这公交服务水平好,他们是无奈的,幸福还谈不上。当公交真的能吸引那些有选择的人群,比如让有汽车的人,都放下自己的小车去打的、坐地铁的话,那才是公交服务水平达到一定程度的标准。
总之,城市交通体系的定位是考量政府的决心和导向。现在有很多城市都拿出了制度方案,关键就是你的定位和决心能不能实施,能不能把更多的社会车道让给公交,这样才是唯一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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